母公司附庸vs独立供应商:毫末智行的两难定位及其致命后果

  • 作者:百姓评车
  • 来源:百姓汽车
  • 时间 2025-11-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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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年11月22日,曾被誉为“中国智能驾驶量产先锋”的毫末智行,向全体员工发出一纸通知:自11月24日起,无需再到岗上班。没有正式公告,没有赔偿方案,这家成立六年的自动驾驶明星企业,正在走向停摆的境地。

曾几何时,毫末智行是资本与产业双重加持的宠儿——背靠长城汽车,手握量产订单,HPilot系统装车超十万台,估值曾超过10亿美元,跻身胡润全球独角兽榜单。如今却因为技术迭代滞后、母公司战略转向等多重因素而最终陨落。

面临着巨大的生存压力

成立于2019年的毫末智行,是长城汽车内部孵化出的子公司,前身为2015年长城汽车成立的智能驾驶系统开发部,实际控股人为魏建军。

创立之初,毫末智行可是干劲十足。根据当时规划,首款落地车型为魏牌旗舰车型,然后在长城汽车全品牌、全系列车型陆续搭载。具体落地情况为,2021年5月起,毫末智行的辅助驾驶系统HPilot 1.0迅速搭载魏牌摩卡等多款车型。2022年3月,辅助驾驶系统快速迭代至HPilot 2.0版本。

至此,长城汽车成为继特斯拉、小鹏汽车之后,全球第三家正式推出全栈自研领航辅助驾驶系统NOH的车企。一时风头正劲。

随后,毫末智行的发展轨迹出现了变化,主要是城市NOH迟迟不能落地。原计划是,毫末智行将在魏牌摩卡DHT-PHEV激光雷达版首搭城市NOH。预计将在2022年底在10个城市落地,2023年使用范围计划扩大到100城。

魏牌摩卡DHT-PHEV上市了,但是城市NOH却跳票了。这直接影响了其技术实力的证明和客户的信心。从技术层面来说,毫末智行在技术路线上选择了高通Snapdragon Ride平台,成为行业首款落地高通8650芯片的车型。这条路径在研发过程中遇到了不少新问题需要攻克,被一些业内人士认为在一定程度上拖慢了其产品落地节奏。

正是因为城市NOH上车不顺利,导致长城汽车开始向外突围。据了解,华为当时也进入了长城的视野范围。但由于元戎启行因为体量相对较小,能ALL IN服务长城。所以,长城把票给了后者。

随后,长城汽车采取"多条腿走路"的智驾供应商策略,既保留自研团队毫末智行,又积极引入外部供应商如元戎启行、Momenta等,以加速智能化转型。31

失去“独供”优势后,毫末智行开始寻求独立。2023年4月,毫末智行第八届AI DAY上,其宣布与三家主机厂签订了定点合作协议,其中包括长城体系外的品牌。

但是,因为毫末智行在产品落地方面出现诸多问题,和同行相比一直处于落后的境地,导致和其他主机厂的合作只停留在协议的层面。官网资讯显示,在毫末智行的客户及合作伙伴中,整车企业还只有长城汽车一家,公司的乘用车辅助驾驶产品搭载的车型全部属于长城汽车。

自2024年起,毫末智行多次被传出高管离职及裁员的消息。2025年6月有报道称董事长张凯提出离职,技术副总裁艾锐、产品副总裁蔡娜等高管也已在此前离开,尽管张凯本人曾对此否认。这些传闻进一步反映了公司所处的不稳定状态。

总而言之,毫末智行曾作为长城汽车在智能化转型中的核心力量,但其发展受限于外部客户拓展艰难和关键产品落地迟缓。而母公司长城汽车为应对激烈的市场竞争,采取了更为开放的供应链策略,这使得毫末智行面临更大的内外压力。

双重角色的根本性冲突

毫末智行的核心矛盾可以概括为:作为车企孵化的技术公司,其"独立供应商"的定位与"母公司附庸"的现实之间存在着不可调和的根本性冲突。这如同一道无形的墙,最终体现在了其技术落地、商业拓展和战略生存空间上的全面困境。

”独立供应商”的定位要求毫末必须拓展外部客户以实现技术的规模效应和成本摊销。然而,作为长城汽车“母公司附庸”的现实使其在对外合作时面临天然的“信任壁垒”。其他车企,在选择智能驾驶方案时,会严重担忧核心数据安全、技术独立性以及供应链等问题。

我们在上文中提到,毫末智行曾宣布与三家主机厂签订定点合作协议,但其官网显示的整车企业合作伙伴长期只有长城汽车一家。这种“官宣即终点”的合作模式,暴露出其商业拓展的象征性大于实质性——更多是为了融资故事服务,而非真实的市场驱动。

过去,车企愿意将智驾模块外包,是因为智能驾驶尚属“加分项”,可由第三方提供解决方案。但随着市场竞争进入深水区,智驾能力已从配置清单跃升为核心产品定义力:它决定着用户粘性、数据资产积累甚至品牌调性。在此背景下,头部车企纷纷将智驾视为“不能假手于人”的战略高地。

而作为“内部供应商”,毫末智行在技术路线上深受母公司战略节奏的影响。其主打“渐进式”路线——即从L2级辅助驾驶逐步向高阶自动驾驶演进。其本意是依托长城量产车快速积累数据,实现“数据驱动迭代”。然而,这一路径高度依赖两个前提:一是母公司的耐心与长期投入,二是自身技术兑现能力的确定性。但现实是,这两点都未能守住。

这两者互为因果,最终出现的结果是,毫末智行引入了其他的技术供应商。这使得毫末智行在长城体系内逐渐被边缘化。

更致命的是,这种边缘化不仅是业务层面的收缩,更是组织话语权的丧失。毫末不再参与长城下一代产品的定义,也失去了对用户数据闭环的主导权。技术路线被锁定在旧平台,人才流失加速,融资故事失去亮点,形成恶性循环。

毫末智行处于这种双重角色的定位矛盾,在智能驾驶行业进入“成本与体验竞赛”的残酷淘汰赛阶段后,被急剧放大。当母公司需要快速跟上市场节奏,而自身技术落地又屡屡延迟时,其生存空间必然受到严重挤压。

类似的困境也出现在其他车企孵化的科技公司身上,比如比亚迪、奇瑞这样的头部车企。这深刻揭示了一个结构性难题:车企孵化的技术公司,若无法在“独立市场化”和“深度协同赋能”之间找到清晰的、被坚定执行的战略路径,便极易在内外夹击中陷入困境。

百姓评车

毫末智行的案例,是2025年以来智能驾驶行业深度洗牌的一个缩影。

对于绝大多数传统车企而言,在资金、人才和数据规模上难以支撑全栈自研,与头部供应商深度绑定将是更现实的选择。这意味着,像毫末这样定位模糊、既依赖母公司又难以真正市场化的“中间玩家”,其生存空间将被压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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